「黏小姐上班啦!」
「喔!黏小姐下班了呀!」
「黏小姐!趙先生沒有來呀!」
「黏小姐要出去呀!」
「黏小姐有您的掛號信!」
「黏小姐,等等我。」
諸如此類的,很像當時年紀小時媽媽阿姨盯著她問:「看見人怎麼不叫?啞啦?還是瞎了?」
阿細不啞不瞎,只是出於被迫而被引導著成長,這位是叔叔那位是嬸嬸,叫完了賞一顆糖吃。大人仗勢欺人,順勢要表現孩子的乖巧聽話,籍機炫耀罷了!
一如今天,黏阿細才經過管理員李那兒,便聽見管理員李說: 「黏小姐今天比較晚喔!」
阿細笑著手示意了那袋蘋果:「要不要吃蘋果?」
隨即走進警衛室,在桌子上留下了二顆蜜蘋果。因為這樣的行為,似乎讓她多了一份安心,身而為人的交際往來,她不慣於如此,卻常常勉強自己不得不如此,心情上的孤獨有時並不符合社會學。
李嘴上說:「不好意思啦!總是吃妳的東西。」
「不用客氣啦!」隨即阿細逃也似的按下了電梯按鈕。
李把蘋果收進抽屜裡,那樣珍藏著阿細的心意,他笑得像個孩子,當然阿細並沒有看到他的笑容。
管理員李對阿細來說,好像一直是一雙窺伺的眼,對阿細的生活,關於趙梧和她的感情發展,管理員李好奇且好像隨時想要報導給別人聽似的,阿細真想活得更大無畏一點,但在管理員李面前,他的眼睛就像有著 x光企圖要透視阿細的祕密。
阿細是一個有秘密的人,因為不夠光明磊落,她想要藏,她想活在陰影裡,為著一份安全感,保有隱私使人感到安全,即便在事發的開頭,其實一切都已成定局,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為。
又其實好幾次,阿細補捉到李戀慕的眼神,憑著直覺,她料定自己不會看錯,而在和阿細的言談中,也不是沒有過李緊張著結巴同時眼睛一直眨個不停的情況。
每每見到李那靦腆充滿紅潮的臉,阿細反而可以坦然以對了,李那昭然若揭的情意,雖然在阿細內心小小的感覺虛榮,但是管理員李跟她就到此為止了,但是,阿細從未對趙梧說起管理員李的事,反正趙梧知道了又怎樣呢?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罷!
究竟管理員李知道多少關於阿細的事呢?又對他人陳述了多少呢?阿細並不甚介意,她只是用原始自己雛型生活,誰要透明了她,卻無法變更她的生命軌跡和選擇。
阿細不怎麼介意別人怎麼看待她,任性妄為毫不在乎,總是這樣的她,得到了所謂「自我」,這樣的自我是有點自以為是的,自以為自由,其實莫名的束縛的可怕在於,它約束自由,而被約束者並無所察,被禁錮的心靈,於是受承載著巨大、難以搬移的頑石壓迫。
「我自我著我的自我。」阿細曾經對某人如此說過。
也就是這樣,阿細有次夢到自己在夢中褪去衣服,連褻衣都脫得一件不剩,阿細沒有猶疑,卸去一件又一件的煩惱枷鎖,最令她感到自在與自由。
阿細渴望成為透明人,對這個世界保持疏遠與棄絕,她渴望是離世的,她這個透明人不懼審視,也不受影響的在城市遊行,她無法感染而不想號召別人,而別人也休想流行她的世界,即便這世界是個小小櫥窗,千變萬化的什麼人都有。大家指點張望,嫉妒、讚美、羨慕,怨恨,各種情緒在暴發如一個個火山,而阿細的心湖裡偶爾泛著漣漪,總是很快平靜。
其實阿細是個小丑罷了,致力於透明化日常瑣事,偏偏總是因事而擴大,或許這是生而為人的無奈了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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